呼和浩特村镇地名拾趣
阴山脚下的呼和浩特地区,自古以来就是我国北方游牧民族和汉民族繁衍生息的地方,这里形成了很多民族杂居的自然村落,现有的自然村落绝大多数形成于清代中前期,蒙古语和汉语的历史地名较多。
“沟子板”、“黑兰不塔”、“一家村”、“麻花板”、“倘不浪”、“厂汉板”、“兵州亥”、“哈素海”……
提起这一个个熟悉而又拗口的地名,即便是土生土长在呼市地区的人,也不一定能准确说清一些村落名称的真正含义。
1981年2月至1982年5月,呼市地区开展地名普查显示,呼和浩特地区当时共有自然村落1138个,其中汉语村名735个,少数民族语音村名403个,在少数民族语音名称的自然村落中,除以蒙古族语音命名村名的外,还有一些以藏族、满族等语音命名。
其实,无论是以汉语,还是以蒙古语音、藏族语音或几种语音混杂命名的自然村落,都有其明显的历史时代特征和浓厚的地域、宗教、民族特色,其名称的来源与背景,大致分为以下几种类型。
以地形地貌命名
清朝康熙末年范昭逵《从西纪略》记载:“蒙古以物名地,率多类此。”
的确,很多村镇是以所处的位置命名:如“前一间房”,因清朝乾隆年间,毕克齐韩氏迁居此地,盖一间房居住,因位于“一间房村”南,故名“前一间房”;“北淖”,蒙古语为北面的小湖泊,此外如“东地”、“南店”、“南火盘”等等。
以地形地貌命名:“哈素”,全称为“哈拉乌素”,蒙古语为青水海子(内陆湖),清朝中叶形成村落,因靠近哈拉乌素海,以海得名;“倘不浪”,蒙语平地泉的意思,该地地势低平,有下湿沼泽地,清乾隆年间形成村落,因平滩上有水泉而得名;“脑包”,也译作“鄂博”、“敖包”,原是蒙古人做路标和界标的石堆,清乾隆年间,当地蒙古人在此砌起一座脑包,后形成村落;此外还有“善岱”,蒙语低洼、壕沟之意;还有“沙梁”、“东沟”等。
以村舍房院的特征、高低、新旧甚至颜色形状命名:如“呼和板”,意为青砖房子;“三间房”,因1929年讨合气村赵、云、冯三户在此种地,因各盖了一间房而得名;“善友板”,即“沙拉白兴”,蒙古语意为黄色的房子,因村内的房子多为红黄色;“依肯(克)板”,蒙古语意为大房子等等。
以定居者情况命名
以初始定居者的祖籍地命名的也很常见:如“岱州营”、“忻州营”,最早定居者大多来自山西代县、忻县地区;“麻花板”,定居者最早来自山西省河曲县麻花梁。还有以聚居者姓氏命名的“耿家营”、“段家窑”等。
以当地住户从事的生产劳动命名:如“水磨”,清朝初年,迁居此地的居民建了十几盘水磨,利用水磨沟的水加工粮食和香料,故而得名;此外还有“毕克齐”,俗称“毕前气”、“毕斜气”,曾用名“毕气克气”,古书记载“毕七沁”,意为先生或旧书吏,据清朝康熙末年范昭逵《从西纪略》载:“‘毕七沁’,犹言能书者。传言,元太后命汉官写经,年久不归,安土于此,今人毕其后,蒙古以物名地,率多类此。”另传,以阿尤喜为首的一批蒙藏兼通的文人在蒙译大藏经书《甘珠尔》时,分别居住在“大毕克齐”和“毕克齐”。此类还有“阿亦格沁”,意为木碗匠驻地;“沙尔沁”,挤奶人驻地;“石匠营”、“银匠房”等。
另有以工商业字号名称命名:如“四合兴”、“和顺店”、“大兴昌”等。
康熙前期(1661~1671年),鼓励各地大规模开垦荒地,晋、陕、冀的人民纷纷“出口外”定居,所定居之地,有的以放垦所编号码为村名,如十一号、三十号、郑家三号等等。还有的是以拥有几犋牛作为村名,如“六犋牛”,有的是以合股开荒的地股数作为村名,如“七股地”;而有的则是以租买土地的份数(清代大青山后山地区以方圆一华里为一份)作为村名的,如“二份子”等。
以名胜古迹命名
众所周知,呼和浩特地区有着很多历史文化留下的印记,而不少地名又与此有关。
如保合少“大窑村”,是大窑旧石器时代制造厂所在地;“古城”,即战国和秦汉时代的云中古城旧址;“石人湾”,村旁有数尊古代石人;“塔布图力亥”,蒙古语意为村旁有五座大土堆即五个古墓堆;“白塔”,古丰州万部华严经塔所在地;“焦赞坟”,传说是宋代将领焦赞的坟墓所在地等。
还有的村名,来源于一段传奇式的故事。如托克托县的“黑水泉村”,在县域东六十华里处有一眼泉子,其本名为明水泉,但人们不称其雅名,却称俗名“黑水泉”,此泉虽值严冬,但不结冰,泉水涌出胜似温泉。在托县县城东北六十华里,还有一个“满水井村”,据传满水井村内有一眼约十余丈深的水井,水味甘甜,清代归化城养驼户每于放场时,都到这里放牧。虽有数千峰骆驼,但日饮此泉,不见井水减少,井水老是与地面相平,井所在的村落被称为“满水井”。
受藏传佛教传播的影响
明朝隆庆年间,阿拉坦汗(亦称俺答汗)筑库库和屯定居后,被明廷授镀金银印,封为“顺义王”。
阿拉坦汗皈依藏传佛教——喇嘛教,在当地建起了不少喇嘛寺庙;前清时期,清廷亦把佛教奉为国教,继续在各地修建寺庙,呼和浩特地区更是寺庙林立,喇嘛众多,故有所谓“七大召、八小召、七十二个免名召”之说,如大召、小召、乌素图召等。
那时呼和浩特地区形成的村落名称,大多与喇嘛教有联系。如,喇嘛营湾、沟、圐圙、庙、盖等名称至少有20多个,其历史典故大多是由于曾经有喇嘛在当地活动、生息、居住或逗留过。此外,班定营的“班定”是藏语,是以一名藏传喇嘛教徒命名,彭顺营,也是藏语喇嘛名。
深厚的历史文化背景
“板升(申)”,蒙古语有城、屋、堡子之意。
呼和浩特地区的村落名称中,带有“板”或“板升(申)”村名的自然村落就有50多个。元代之前的呼和浩特地区,由于连年战争民不聊生,是村落稀疏、人烟稀少的游牧或半农半牧区。
16世纪初,蒙古土默特部在阿拉坦汗的带领下,开始长期驻牧于土默川,使荒滩重新成为优良牧场。此时,山西、陕西、河北等地不堪忍受明廷剥削压榨的汉人,纷纷流亡到土默川定居谋生,同时带来了中原地区先进的文化、技术,到1571年,土默川已聚集汉人5万余。在数十年中,蒙汉族人民在东西三百里、南北二百里的范围内开垦了万顷良田,在大黑河两岸,建起了数百个“板升(申)”村庄,土默特部也有人建起二千多人居住的村庄,从事农业和半农半牧业。这就是阿拉坦汗时期出现的“板升(申)”和“板升(申)农业”。
“板”或“板升(申)”村落名称由此而起。明清时代,土默川上以“板升(申)”称村名的自然村落有数百个,有的“板升”干脆被人们简称为“板”。
呼和浩特地区有70%以上的自然村形成于清代康、雍、乾三朝约150年之中,这与清廷当时的移民实边政策有着密切的关系。
“一出托城北阁儿外,哈拉板升(申)来得快;走五申,过伞盖,祝乐沁,公布到善岱;口肯板申挨杭盖,塔布、帐房、波林岱;前后合理、麻合赖,东西红岱到袄太;大里堡,兵州亥,一程子就到北门外……”这句顺口溜,说的是旧日的呼和浩特地区从托克托县城到归化城的大体路线,人们用“顺口溜”很上口押韵地把沿途所经过的主要村落串连起来,说起来顺口,记起来容易,所以一直流传至今。